接将枪上了膛,再次抵在祁轻筠眉心,喝到: “出去!” 他似乎是怒到了极致,手腕不断地颤抖着,视线在祁轻筠的脸上不断游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眸中闪过一丝惊骇异常的惶恐,但面上还是一副强做冷静的模样: “你都已经死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以为爸会先问我是怎么死而复活的。” 祁轻筠忽然动了,钟知春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手中的枪就已经闪现到了祁轻筠的手上。祁轻筠垂下头,指尖纷飞,几乎不怎么费劲,就利落地卸了子弹。 钟知春瞳孔收缩:“.......” 祁轻筠施施然将金色的子弹全部装进兜里,随后将空枪交到钟知春手上,什么话也没说,只道: “爸,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回来了。” “我这次回来,不要钟意,也不提任何要求,我只想要有岁跟着我。” 钟知春听着祁轻筠那熟悉的语气,眸中的惊骇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没有想到祁轻筠竟然死而复生了,几乎是愣怔般开了口: “你真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怒意上头,一双眼睛逐渐变的通红,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像发怒的雄狮,恨恨地咬了咬牙: “祁轻筠,你真的是好本事,害死我的幺儿,自己还能从地狱里爬回来........” 钟知春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花白的青丝垂下来一缕,伸出手指着祁轻筠,一双眼里阴森的像是暗夜里的恶鬼,恨不得冲上去,从祁轻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喃喃道: “是你害死了我的幺儿........我的幺儿.....” 祁轻筠没想到钟知春会说出这句话,当下直接愣住了,内心惊疑不定:“........” 他害死了钟雪尽?!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我不会把祁有岁交给你。” 钟知春也不管祁轻筠是人是鬼,冷声道: “祁有岁虽然姓祁,但也是我幺儿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是钟氏的血脉,从明天开始,我会把他接到我身边带大,手把手教他,直到他继承钟氏的那一天。” “........我不同意。” 祁轻筠缓缓道:“钟氏现在还有大哥,根本没有到一定要有岁去继承的时候。” “等再过几年,我死了,你大哥年岁渐长,又一直不肯娶妻生子,他一个人还能支撑多久?” 钟知春一直都很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用力咳嗽了一声: “我必须把祁有岁接到我身边教导,从今天开始,祁有岁就是钟氏新的继承人。” “而你........”钟知春重重顿了顿,掀起眼皮,露出冷漠的瞳仁,阴森的就像月下的寒潭,竟然反射不出一丝光线,黑沉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为祁有岁的生父,可以不用出现。” 祁轻筠几乎要被钟知春气笑了,他抱着臂,冷声道:“爸是担心有岁年纪尚小,大哥又和我关系亲近,怕我会借机夺走钟氏,架空大哥的权力吧?” “.......”钟知春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其实,祁轻筠说中了。 钟知春他从第一眼看见祁轻筠开始,就不喜欢祁轻筠。 那是一种类似于同类之间的警惕和危机感,就像是狼群的头狼发现狼群中出现了更优秀更有“首领”潜质的年轻狼崽,让他不由得与之针锋相对,试图将其赶出自己的地盘之外。 钟知春见过很多人,他能一眼看穿祁轻筠在温和清冷外表下的野心和手段,不要说钟雪尽,就算是钟雪尽和钟玉容加起来,都不一定玩得过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祁轻筠。 毕竟,能靠自己单打独斗从孤儿院走入社会,又在年纪轻轻时就带着一群年轻人创立了钟意集团的祁轻筠,根本就不是池中之物、等闲之辈。 但是祁轻筠却很少再旁人面前轻易展露自己的野心,但却能润物细无声地让人接受他的价值观,能让很多人由衷地钦佩他,为他卖命,甚至错以为,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但除了性格,最让钟知春烦躁的,还是钟雪尽对祁轻筠的心思塌地,这种几乎是盲目的爱情让钟知春一度认为,就算是祁轻筠想要钟氏,钟雪尽也会纠集大哥钟玉容,心甘情愿地为祁轻筠双手奉上。 这种场面,光想想就无法忍受。 祁轻筠压根不知道钟知春在这一瞬间竟然想了这么多,但他知道,如论怎么样,他也无法打消疑心深重的钟知春的担忧,半响叹了口气,低声道: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把有岁交给我?” “把有岁交给你?”钟知春眯着眼看着祁轻筠,沉默地和对峙,半晌动了动干裂黏连的唇,提出了一个他自以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除非.......你把我的幺儿还给我。” “除非,你让我的幺儿活过来。” 钟知春重复着说道最后,嗓音竟然有些微微哽咽: “你把我的幺儿还给我,我就把你儿子还给你。” “......” 祁轻筠没说话,看了一眼钟知春落寞佝偻的身形,眸中晦暗不明,半晌站起了身,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半晌,抬脚往病房门外走去。 然而,在他走出病房门的那一瞬间,钟知春却不知为何,忽然喊住了他: “祁轻筠。” 祁轻筠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怎么了?” “现在幺儿不在,你也不用和我装。”钟知春看着祁轻筠的脸庞,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一丝伪装或者说谎的痕迹,“你老是告诉我,你当初和幺儿结婚,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为了钟家的权势?” “........” 祁轻筠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紧,半晌后又松开,抬起头,笑了一下,慢慢道: “爸,我想,你真的是多虑了。” 他的声音很慢,像是刚起调的慢音乐前奏,一字一句品尝着舌尖的余韵: “我要是真想要钟氏,根本没必要等到和钟雪尽结婚再下手。” “.......” 说完,祁轻筠也不管钟知春倏然瞪大的眼睛,笑了一声,径直关上了房门。 在他走后,钟知春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摸后背,掌心竟然被冷汗浸透了,心脏还在怦怦跳着: “.........” 这个人......时隔多年,钟知春狠狠闭了闭眼,再次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看走眼,祁轻筠是个比他还狠的人。 假如祁轻筠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钟知春缓缓倒入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