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起的灯塔,微弱却坚定,跳跃在祁轻筠的掌心下,衬的祁轻筠的语气愈发温和,好似春光下潺潺的流水般,明净透彻,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你抬头看,有光。” 祁有岁头痛欲裂中,只感觉五彩的色泽先于光线,忽然飘进了他的视线里,似乎一只大手撕裂黑暗,将他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中拉了出来。 他紧绷的身体随着烛火的亮起微微松缓,茫然地抬头,跟随祁轻筠的呼唤,不由自主地看向蜡烛点燃的地方。 祁轻筠手中正捧着一个小蛋糕,小蛋糕上画了一个小蘑菇,上面插着不同颜色的蜡烛,将祁轻筠白玉般的脸照的温润可亲。 “你........”祁有岁的理智缓缓回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带着雾气的眼睛还有些呆傻,不知所措道: “这是什么?” “生日蛋糕,祝你生日快乐。”祁轻筠悄悄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笑道: “虽然你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是希望你这一次,能真正的开心。” 祁有岁靠在钟雪尽的怀里,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依赖,蜷缩起来抱紧双腿,将头埋进膝盖里,小声道 “我不过生日。” “我爸的忌日和我生日时同一天,我不想过。” 也许是黑暗放大了他的脆弱感,他的尾音很含糊,消散在越发浓重的哭腔里,整个人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动物幼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有岁,逝者已矣,生者应当好好地活下去。” 祁轻筠坐在他身边,怜爱地摸了摸祁有岁的脑袋,“倘若爸爸在的话,一定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祁有岁使劲摇了摇头,抬起脸,眼睛里含着晶莹的眼泪,哭的鼻尖泛红: “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一定是希望我有生之年,岁岁年年记着我爸爸的忌日,不要忘记他。” “所以,我不能过生日,这样对不起爸爸。” “..........” 话音刚落,偌大的客厅里,忽然有了片刻寂静,如同胶水缓缓粘滞空气,令人呼吸不畅,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几近窒息。 “不是的。” 祁轻筠沉默片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之际,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钟雪尽却忽然开了口,打破了寂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夺了过去。 他低下头,在温和的烛火里,定定地看了祁有岁一眼,慢慢将祁有岁眼角的泪水拂去,嗓音在风雨的呼啸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异常温柔: “他是希望你有生之年,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 祁有岁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惶惶然看着钟雪尽,指尖用力揪住衣角,不敢相信般追问道: “真的吗?” “真的。”钟雪尽肯定道: “他希望你每天都能快乐。” 祁有岁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将黑暗中,悄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桌椅边,低头小声抽泣着,虽然还是在哭,但面色好歹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好啦,傻孩子。” 祁轻筠叹息一声,低声问道: “蜡烛都快燃尽了,还不吹蜡烛许愿吗?” “许,我要许。” 祁有岁抹了抹眼泪,双手并拢闭上眼睛,几乎是想也想没想,迅速许了一个愿,随后吹灭了蜡烛。 在他吹灭蜡烛,室内重回黑暗的瞬间,耀眼的灯瞬间亮了起来,家具发出“滴——”的一声,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祁有岁的瞳仁骤然接收明亮的光线,眼底还有些发白,他眯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套上了一对温润的银镯子。 他抬起眼,看见祁轻筠正盘坐在他对面,对着他笑: “给你的,迟来的出生礼物。” “有岁,千万不要忘记,你父母都曾很期待你的出生。” “你的出生不是原罪,不要把爸爸的死亡归为自己的过错,好吗?” 祁轻筠将蜡烛□□丢到盘子里,切了一块最大的蛋糕放到祁有岁的盘子里,递给对方,笑眯眯道: “爸爸很爱你哦。” 祁有岁眨了眨哭的酸疼的眼睛,抽了抽鼻子,执着地冲起祁轻筠伸出了手: “我想吃糖油芝麻糕饼。” “吃完蛋糕就给你。” 祁轻筠站起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糖油芝麻糕饼,眼看着祁有岁眼睛眨也不眨,拿起一个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吃慢点,吃完了还有。” 钟雪尽慢慢地拍着祁有岁的背,看着祁有岁像是怕有人抢似的将盘子抱在怀里,一个还没咽下去就抓起另一个吃,一边吃一边失声痛哭,碎屑噼里啪啦地落在钟雪尽身上,又被钟雪尽轻轻拂去,叹息着将哭的不能自己的祁有岁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对方的后脑勺,轻声安慰着。 祁轻筠倚在厨房门口,决定给这母子俩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走进房间里,找出两套合身的睡衣,又在浴室里放满水,掐算好时间,直到二十分钟后才走出去,笑道: “小蘑菇,洗澡了。” 小蘑菇已经哭够了,回过神来了,对自己刚刚趴在钟雪尽怀里哭的表现觉得十分丢脸,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角落,埋在膝盖里露出的耳朵红的几乎能冒水蒸气。 “害羞什么,无情未必真豪杰,哭哭也没什么。” 祁轻筠笑着拍了拍小蘑菇的脑袋,“去洗澡,待会写了作业早点睡觉。” 祁有岁“啊”了一声,有些疑惑:“我今晚也住这里吗?” “你不和我住,那住哪里。”祁轻筠无语: “洗不洗,不洗拉倒我先洗了。” “洗洗洗。”祁有岁擦干眼泪,三步并做两步冲进浴室,迅速洗了一个战斗澡,一个健步就往祁轻筠的卧室冲,扑倒松软的被子里,像个小狗崽般在上面打了个滚,兴奋地嗅着上面沾染的阳光的味道,一头恣意张扬的黄毛微微炸起,像个在太阳底下快落摇摆的蒲公英。 耶!今晚终于可以不要一个人睡了! “祁有岁,说了多少次,别穿着鞋就往床上跑,多脏啊。” 钟雪尽走过来,拍了一下祁有岁的屁股,在对方反射性含糊回答“知道了”的咕哝声里,丢给对方一个干毛巾,随后转身进了浴室。 祁有岁趴在床上,闻够了祁轻筠被子上的味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爬了起来,冲着厨房里还在收拾碗筷的祁轻筠喊了一声: “今天的糖油芝麻糕饼,可不可以打包带到学校吃啊!” 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想带回去,给楚却泽尝尝。 “不可以,只能保留一天一夜,周一就不好吃了。” 祁轻筠将手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