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耳边敲响,钟雪尽神经质地一颤,本能地停住脚步,张了张嘴,像是反射性般,愣愣地应了一声“在”。 祁轻筠的心砰砰直跳,冷汗已经顺着鬓角淌了下来,耳膜轰鸣混着风声将梦境和现实割裂,撕扯理智,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劈成两半,前一半是担忧,后一半则是......恐惧。 眼看着钟雪尽应过他之后,忽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奇怪祁轻筠怎么不在车里,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源头,一寸一寸地转动脖子,像是不习惯这具身体般,机械的动作似一尊僵硬的木偶,几秒过后,涣散的视线终于落在祁轻筠的脸上。 他涣散的瞳仁在看到祁轻筠的一瞬间,微微凝聚起来,但似乎还像是认不到人般,很认真地打量着对方,疑惑地歪了歪头。 祁轻筠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打着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咽了咽口水,一边张开双臂,一边走向马路中央的钟雪尽,余光看着钟雪尽周遭已经开始不停按喇叭的车辆,紧张的双手出汗,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试图不惊动迷茫中的钟雪尽,尽量缓下语气,颤声道: “音音,到我这里来。” 钟雪尽看了祁轻筠一眼,像是不认识他一样,陷入了久久的梦魇中,僵硬着身躯,许久未动。 祁轻筠却不放弃,像是诱哄贪玩跑出去不着家的猫崽回家,一声一声,带着坚持不放弃的诱哄,在无人在意的地方,脚步紧张的几乎要瘫软: “音音,到我这里来,那边危险。” 他伸出手臂,站在马路边上,看了身侧明亮的车流,心中微沉,微微咬牙,正想再往前迈一步,钟雪尽却忽然动了。 他虽然没能认出祁轻筠,但潜意识里也意识到一旦祁轻筠跨出那条线,会有危险,于是本能地抬起脚,想要阻止对方的动作。 他穿越过人潮,一步一步,重新走向祁轻筠,到最后脚步虚浮,甚至踉跄几步,直接栽倒进了祁轻筠的怀里。 祁轻筠立刻借住钟雪尽,将浑身无力的他拖到马路边上,掌心托起尚且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表情迷茫如同稚子的钟雪尽的脸,感受着对方冰凉的脸蛋逐渐人气,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祁轻筠抱着钟雪尽纤瘦的身躯,眼眶一热,轻轻地吻着对方的额头,直到看到对方在自己的安抚下,一双迷茫混沌的眸子,在他怀里逐渐变的清明。 钟雪尽清醒时发现在自己正倒在祁轻筠的怀里,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到了医院外的马路边上,有些奇怪地“嗯?”了一声,心想自己刚才不是还在打车来医院的路上吗,怎么突然跑到马路上来了?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想站起身来,一滴滚烫的眼泪却忽然落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两滴、三滴,烫的他心尖猛然颤动,指尖用力掐紧掌心,几乎要攥出血来,不可置信地一寸寸抬起了眼。 他这一抬眼,便对上了祁轻筠暗淡的双眸。 祁轻筠此刻正抱着他,脸颊上全是冰凉的水痕,眼底藏着雾气,面上却无甚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底所想,整个人和他一起瘫坐在地上,似乎一句话也不想说。 钟雪尽慌了,他不知道祁轻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半跪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祁轻筠的脸: “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是谁欺负你了........ “钟雪尽,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轻筠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闻言只是更加用力握紧他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用着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了嗓子里的破碎和沙哑,颤声道: “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没死?” “..........” 钟雪尽心脏砰砰直跳,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祁轻筠通红的眼睛,喉结滚动,感受着对方握在自己手腕上近乎失控的力道,张了张嘴,半晌愣是没能开口说一个字。 他记不清自己在解离的时候做了什么,又暴露了什么,以至于让祁轻筠如此难过。 .....是他的错吗? 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事? “你刚刚回头了。” 见钟雪尽始终保持沉默,祁轻筠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第一次学会说话般,缓缓开了口,眼尾猩红,嗓子里像是含着血般干疼: “在我叫你的时候。” 他每说一个字,心中的怀疑便散去一份,面上的肯定便多上一分,掌心用力按住眸中同样含着眼泪的钟雪尽的肩膀,像是怕对方逃掉般,紧接着用力将对方揽入怀中,抱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再也不想放手: “我现在确定......你就是音音。” “是.......我的音音。” “..........” “为什么?”在终于确定一件事实,心中的大石头倏然落地的瞬间,祁轻筠抱着始终未曾开口的钟雪尽,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掉了进去,十六岁的少年本该是最恣意张扬的年纪,此刻,却在爱人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声声质问如同泣血,似尖刀般割狠狠着钟雪尽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第24章 “妈,你来了......” 初秋的夜晚,忽然下了一阵大雨,肃肃潇潇的雨丝混着风,疯狂拍打着路边的树枝,在逐渐亮起的灯光下如同鬼影般横生枝节,张牙舞爪,泛着浅灰色,鬼魅飘荡如幽灵。 冰凉的水液顺着祁轻筠的发丝、眼睫滑下,慢慢地打湿脖颈、锁骨,似玉般泛着釉色,又被祁轻筠抬手,慢慢抹去。 他动作间,怀里趴着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小小的一只,好像不管祁轻筠对他说什么,都不会开口。 但是,钟雪尽也没有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贴着祁轻筠,像是某种寄生生物,只能靠在祁轻筠的身上,不断汲取对方身上的血肉才能活下去。 祁轻筠抬眼看了阴沉的天幕,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下了心底的情绪,沉默着将一只掌心盖在钟雪尽的头顶,单手将对方抱了起来。 他长的并不壮,身量还是少年刚抽条长高时的模样,但钟雪尽实在太轻了,以至于他攒够了十分的力气,到真正将钟雪尽抱起来时,也不过只用了八分。 脖子上传来一阵暖意,祁轻筠看了看慢慢将额头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钟雪尽一眼,提醒对方双腿夹紧自己的腰,随后也不管对方应没应声,托起他的臀部,脚步一转,将他抱进了一旁最近的酒店内。 因为要带着祁有岁来医院,怕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