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地被染成血色。 他心一紧,慢慢凑过去,虽然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温亭。温亭脸色死白,双眼紧闭,如果不是凑过手指还感受到微弱的鼻息,他真以为已经被打死了。 温国安无法相信床上躺着的是自己儿子,硬是要闯进病房,看清后握着温亭的手不肯松开,医生说什么都没了魂似的点头,签住院单的手哆嗦得握不住笔。 他坐在床边整夜没合眼,天亮时才把头埋到温亭的被子上,佝偻着背,脑中一片空白,只希望儿子能醒过来。 温亭高烧不退,昏迷了两天终于睁眼,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环顾四周,看向窗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爸,我想离开云市了。” 那条老巷监控坏死,警察调了周边几个路口的监控才找出肇事者身影。人被打成这样,几个黄毛小子却只被拘留了几日,一群惯犯,出来照旧横行霸道。 温国安心中不忿,发现银行卡里汇入一笔大额款项,户名陌生,像是代发,但那张卡他一直作为工资卡使用,大概能猜到汇款的人。 他到季家找人,还没进门口便被人拦下,主人家人影未见,让管家传来一句简单的“空口造谣”,说念在旧情尚不追究,再闹就警察局见。温国安不怕见警察,他只要一个道歉和公道。 但温亭不愿回忆当天的事,也不肯再提,稍一想起就恶心干呕,一心要走,说云市很不宜居。 父子俩急匆匆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走得太急,温国安先到榕城的亲戚家落脚,此后正式在这个多雨的城市定居。 起初温国安并不习惯,时常吐槽水土不服。温亭却适应得很好,生活和学习与往常无异,似乎并未被这无妄之灾打扰到,照样没心没肺地和温国安插科打诨。 温亭的不正常是不露声色的,虽然细微,但温国安能发觉得到。 虽然温亭每晚照样为作业抓耳挠腮,但温国安经过他房间时,常常见他对着书桌上的摩天轮摆件发呆,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才埋头动笔,直到某天书桌上再没有摩天轮的身影。 温国安给他收衣服时,渐渐发现温亭的衣服换成领口高的款式,温亭将后颈遮得严严实实。他知道温亭的小心思,不忍心戳破。 再就是,温亭不再乐于外出,除非上学和给温国安跑腿,成日在家里窝着,一会儿说外面太热或太冷,一会儿吐槽雨水太多,总有不出门的道理,直到家里养狗后才多了一项遛狗的外出活动。 温亭闹腾的性格总算沉稳下来,但不是以温国安希望的方式。 他来榕城以后需要面临很多新的改变,这对于年纪稍大的他来说有点吃不消。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云市的那个雨夜,一晃眼七年过去,那场闹剧的影响被堆叠的平凡琐事冲淡,当年未出场的主人公却姗姗来迟登场。 * “爸,你盯着这茶干嘛,掉狗毛了?”温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眯着眼靠在沙发上,任由大狗往脸上乱舔。 温国安不理睬这傻小子,又听到温亭装模作样对空气说话:“季之木怎么不见了。” “一起床就找什么鸡啊猪的,看看你那鸡窝似的头发。” 温亭理了理头发,字正腔圆道:“我问的是季之木。” “人有事先走了。” “这么突然?” 温亭拿出手机给季之木发信息:[吃早饭没?] 那边很快回复:[嗯。] [很急的事?雨很大,开车小心。] 那边依然是同样的回答,温亭想了想,又说:[我爸昨天说话很冲,不用放在心上,他吓唬你的。] 季之木没有回话,温亭听到温国安叫了他一声。 “下次见到他时把这个给他。” 温国安给他递来本一指宽厚的笔记本,温亭翻开,里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烹饪心得和要领。 温国安给大狗梳毛,淡淡道:“虽然有点基础,但一板一眼,背书式的烹饪,欠点火候,慢慢磨吧。” -------------------- 要加油啊,总会有厨季了得的时候 第51章 四月 ======================= 两小时的飞行抵达云市,这里的天气与榕城恰恰相反,万里无云,阳光亮得刺眼。一出机场,季之木便抬手挡了一下眼,不太适应这大好的晴天。 他叫了辆车径直回季家,只带了必要的证件,一身轻便。 车辆驶入熟悉的街道,在季家别墅前停下。季之木站在院门外打量了一阵,才踏进院子。 佣人满脸欣喜地放下除草机进门报信,黄芸从房内匆匆出来,脸上难掩喜悦。 “怎么回来不提前跟妈说一声,我好让司机去接。”黄芸拉住他的手,端详许久不见的儿子,语气热切。 她往季之木身后一看,没看到行李,眼神疑惑。 “有点事想和你说,不能留太久,还有工作。”季之木见状解释道。 “好啊。”黄芸挽住他的手臂往沙发走,“什么事不在电话说,非要跑一趟,不过你回来我也很高兴。” 季之木没有随他母亲坐下,站定认真看她:“还是当面讲比较好。” 黄芸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拉他到饭桌坐下。 “回来这么急,午饭还没吃吧?吃完饭再说。” 佣人布菜,母子俩虽吃相安静,但饭桌上的气氛不至于压抑沉闷。 黄芸笑眯眯看他:“工作还好吗?“ 季之木点头,黄芸想了想,又说:“如果你父亲在工作上为难你,不用太当真。高层几个老人跟了你父亲很久,你这么年轻就被你父亲安排到管理层,难免有人不满,你父亲对你态度严格一来是避嫌,二来等你能力见长了,别人再怎么说闲话也没辙。“ “我知道。“ “也是,忘了你很可靠,是妈妈多想了。”黄芸朝他笑笑,让他多吃点。 事实并非他母亲所说那般父严子孝,自他进入公司后极少见过季江年,甚至高层开会时季江年都没有露面,两人偶尔碰上也是点头路过,不作交谈,明明是亲父子却比同事还陌生。 季之木问:“他最近有回来?“ 黄芸摇头,看他脸色凝重,补充道:“分公司在转型拓宽新业务,你父亲很忙的。” 季之木缄默不语,黄芸便适时转移话题:“妈最近也不闲,你高阿姨,噢,你可能不记得了,是妈妈的朋友,来过家里几次,她最近添了个外孙,小孩子见人就笑,可水灵了。” 注意到季之木停筷正坐,黄芸给他舀汤,有意无意道:“说起来,她小孩好像就比你大两岁,之前吃饭见过,转眼间孩子......” “妈,”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