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汇演。
京城市政牵头,各界名流、政商代表云集。
宽敞宏伟的红色大礼堂,上下两层坐满观众。
正中央最前面两排坐席空着,静静等待着高层领导。
红色丝绒幕布后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的准备。
周然在后台先准备集体舞,最后独舞压轴。
薛琮是男生进不了后台,余雨坐在周然旁边给她化妆。
周然不喜欢这里化妆老师画的千篇一律的艳俗舞台妆,余雨从小学画画,审美色彩运用要更出色。
小姑娘脸上涂得白白的,眼皮上五彩斑斓,头发绑在脑后梳得光溜。
罗玉敏从外面走进来,撞了一下周然的肩膀。
“哎,我刚刚可看着那个张小雅进你的更衣室了,一会儿你去看看,别着了人的道。”
张小雅?
周然对那个女孩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是她的同班同学,不爱说话,长相和舞蹈功底都很普通。
丢人群里绝对找不着的那种。
周然扑扇着浓密的睫毛,贱嗖嗖出声。
“啧,在咱们玉敏格格眼里,看谁都不像好人。”
“周然!你丫可别狗咬吕洞宾!”
“罗玉敏你全家才是狗!”
一来一回,说着就又要掐起来。
余雨拿眉笔的手一抖,在周然眉尾延伸出一条丑陋的毛毛虫。
脸垮得不能再垮,“我说两位大小姐,能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吗!都火烧眉毛了还打!”
“现在就是八国联军打进来了,咱也先停个火成吗?”
两人对视一眼,扭过脸去,鼻孔朝天,谁也不服谁。
说是这么说,叁个小姑娘化完妆还是回了趟更衣室。
更衣室里摆着几张凳子,衣架上挂着周然独舞要穿的舞裙。
玫红色的芭蕾裙,层层迭迭的裙摆,白粉相间。
鱼骨线处沿着脉络用碎钻缝出一条条银色细线,裙边坠着一排亮晶晶的米粒小珍珠。
像流苏一样,随着舞者的翩翩起舞而流动成优美的弧线,似红霞漫天。
周然的舞裙都是谢眉请私人裁缝做的,针脚密实,上面的每颗珠子都加了固定。
不用担心会出现任何服装上的质量问题。
舞圈里害人的事不是没有,连老师上课时都会隐晦的提醒每个学生上台前一定注意检查自己的衣服鞋子,防止有人不小心在鞋里加了什么玻璃碎石扎伤脚,或者剪掉衣服上的系带导致在跳舞过程中脱落。
一旦出事,整个舞蹈生涯都会断送。
周然是舞院的翘楚,老师眼里进国家剧院的好苗子。
嫉妒眼红的大有人在,只不过碍于周然的背景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如果今天的年会上有人要害周然,只能在裙子上做手脚。
几个人对着裙子翻了又翻,没有发现异常。
周然暗自松了口气,“格格,瞧你,又危言耸听。”
罗玉敏不服气,“放屁,我看着她鬼鬼祟祟趁人不注意偷偷进来的,手里还拿着东西。”
“我拿我祖宗发誓,要是看错就让我曾祖太爷…”
“行行行了!你家祖坟早让人挖了!清明都找不到地儿烧纸,去哪儿发誓!”
余雨嘴角一抽,赶紧打住话题。
罗玉敏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周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知道罗玉敏不会骗自己,但检查了衣服并没有问题,只能安慰可能是张小
雅走错了房间。
*
随着幕布缓缓拉开,今天的重量级人物终于到场。
一列黑色红旗轿车缓缓驶近,车上下来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
文化局局长早就领着一众人等在礼堂入口处,弓着腰殷切领着宗月璞进场。
“宗局长您今天能拨冗参加晚会,真是让敝舍蓬荜生辉啊。”
“孩子们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男人走在最前面,不苟言笑。
警礼服勾勒出强壮匀称的身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久居高位的威压,袖口处露出的黑色佛珠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宗月璞低眉,“王局长您说笑了,宗某今天也只是应邀前来观赏节目的观众,咱们放松些即可。”
王局长点头应是,却不敢真的怠慢了这位煞神。
宗月璞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热,叁十出头的年纪就坐稳公检法一把手。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是个能亲手把罗检察长送进监狱的狠人。
平易近人的面容下是近乎残暴的狠戾手段,冷冷的眼神看人的时候便是那人的死期。
佛口蛇心说的便是他这类人。
背地里和他打过交道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活阎王”,可见其危险程度令人发指。
为了迎接领导们的检阅,艺校的学生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吹拉弹唱,叁百六十五项技艺轮番上阵。
周然的集体舞排在靠前的顺序,十几只漂亮的白色小天鹅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小姑娘仍然牢牢占据着中心位置,闪耀瞩目。
昂着脖子,头抬得高高的,绷着脚尖在人群中穿梭。
宛如落入人间的小花仙。
薛琮在台下举着相机时不时追着周然跑动。
下了台,周然立刻匆匆去更衣间换衣服。
余雨等在里面,快速给她补妆,末了有些不放心的问,“那裙子…”
时间太紧张,周然已经顾不得许多。
“咱们不是检查过了吗,不会有问题的。”
拍拍余雨的脑袋,“就算有问题,凭我的聪明才智,也能跳完全程的。”
周然穿好衣服匆匆跑向候场区,演会已经推向高潮。
学生合唱团带来的一曲《万里河山》,气势磅礴、雄伟壮观,余音绕梁,响彻宴会厅。
周然独自站在后台,想着自己的舞蹈动作,突然身上一阵发痒。
一股强烈的痒意沿着脊椎缓缓爬升至全身,从骨子里蔓延至皮肤,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抓挠。
漂亮的美甲划过肩背裸露的肌肤,瞬间凸起叁道红色的划痕。
“嘶~”
周然脸上身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细白的胳膊上冒出无数细小的红点。
“然然!你这是怎么了?!”
余雨不放心寻过来,看到周然身上的异状吓了一跳。
周然哭唧唧地看向余雨,“小鱼儿,我身上突然好痒,忍不住想挠。”
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立刻又是叁道抓痕。
“别抓了,小心抓破!”
余雨攥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借着舞台光观察周然的情况。
“然然,你过敏了!”
“啊?不可能啊,我什么都没吃…”
周然脑袋糊里糊涂,回想着自己的过敏源。
周然过敏的东西不多,上台前会特别注意饮食,除非有人为因素故意靠近她投放过敏物质。
“是裙子!”
两个人异口同声。
“怪不得没找到痕迹。”
“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
周然脸色一冷,反应过来,心中暗恨。
但一切为时已晚。
“这狗东西竟然想出这么损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