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监狱, 岑浔身上又被拷上了锁链,他靠着墙坐下, 强忍着那股不适的眩晕感, 从脖颈处勾出那条项链,摸到结扣处,将它摘了下来, 指腹沿着冰冷的金属链条细细摸索。 指腹下传来凹凸不平的质感, 他摸到了一根缠绕在黑色金属项链上的线。 线? 岑浔睁开眼,盯着光滑的金属项链看,很显然, 上面并没有他摸到的线。 他尝试着将那根缠在金属表面上的线单独剥离下来,放在手心,从肉眼看,他的手心里依旧没有别的东西。 是这根线太细了,还是……它本就隐形? 这根线的两段与金属链的两端连在一起,有效避免了遗失,岑浔捏着这根隐形的线,只思忖了几秒,便挪到墙角,将它对准了连接着墙壁的锁链。 下一秒,锁链轻松断裂,无比平整的切口彰显了这根线的锋利。 岑浔沉默一秒,暗自庆幸自己切的是连接着墙角的那段锁链,狱警只管给他解开身上的束缚,不会闲着没事去仔细看墙角。 线是锋利的线,能切锁链,说不定也能切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切狱警…… 岑浔及时打住危险的想法,真是太邪恶了,他怎么能想着用危险物品伤害别人呢? 他可真该死啊! 这种危险的东西,他难道不应该上交给狱警吗? 岑浔:“……” 岑浔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 上交个鬼! 他迟早炸了这个狗屁监狱。 这个罪无可恕的想法自然又引来了一大段非常真挚的忏悔,岑浔被脑海里的两股声音吵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只好暂时清空脑海里的所有想法,以此遏制住那股催促他上交危险物品的正义言论。 0001说过,每晚零点是赎罪时间,距离零点还有十几分钟,岑浔阖上眼静静等待。 正当岑浔的意识昏昏沉沉,即将进入沉睡的时候,腿上忽然被踩了一脚,突如其来的触感令岑浔猛然惊醒,睁眼时,只看到一个四肢着地的黑色人影消失在黑暗中。 什么东西? 岑浔摸了一下被踩到的地方,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刚刚那东西…… 一个想法划过岑浔的脑海,这时,零点到了,岑浔的意识逐渐沉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他正趴在厚实暖和的被子里。 窗外的雪簌簌地下着,这是一个静谧的冬日。 岑浔依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他闭着眼往旁边摸了摸,没人,但被窝里余温尚在,显然,躺在身边的人刚离开没一会儿。 这几天封霁寒很奇怪,总会偷偷摸摸地离开一会儿,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岑浔纵容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有些压不住好奇心。 他悄无声息地踩着地毯,来到书房门口,然后猛然打开书房的门。 里面的人惊慌失色,一边藏起手上的东西,一边慌乱回头:“你、你醒了?” 岑浔无视他试图遮掩的小动作,不假辞色地命令他:“拿出来。” 封霁寒刚开始还试图蒙混过关,见岑浔态度坚决,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了身后的东西。 是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一根钩针,以及一个织到一半的半成品手套。 “本来打算元旦的时候送你的,”封霁寒万分无奈地对他说:“这下一点惊喜感都没了。” 岑浔拿起那个半成品把玩,挑眉道:“现在也挺惊喜。” “你别玩了,我还没织好,等会儿给它扯开线了……”封霁寒眼巴巴看着岑浔手上那个花里胡哨的丑陋半成品,自己也对这丑玩意十分羞耻,伸手想要抢回来,没想到岑浔直接就还给他了。 “还要多久能织好?” 封霁寒谨慎的报了个数字:“大概还要两三天吧。” 岑浔点点头,理所应当地坐到他腿上,一副要监工的模样:“快点织,我手冷。” 封霁寒身体僵了僵,被岑浔若有若无地蹭着,意志力很强地重新拿起钩针和半成品,环着怀里的岑浔继续钩手套,在他耳边咬牙道:“你故意的吧。” 岑浔漫不经心道:“什么故意的,我随便坐坐而已,你不让坐,我走就是了。” 他没走成,封霁寒牢牢圈着他的腰,硬邦邦地说:“走什么?要坐就好好坐。” 在岑浔的持续骚扰下,封霁寒的手套织了好几天都没织好,而元旦已悄然而至。 元旦的那天,又下了一场雪。 他们冒着雪出门购物,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封霁寒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故作惊讶道:“哎,这个是我们买的吗?” 岑浔毫无防备地接过来,一眼看到了透明盒子里的五彩手套。 他瞥了微挑眉梢的封霁寒一眼,也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织好的,慢条斯理地将盒子里的手套取出来,很给面子地戴到了手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五颜六色的花样令人眼花缭乱,换作正常人的审美,必会觉得这是个丑到极致的猎奇作品。 可落在岑浔眼中,却正合他意。 封霁寒看他直接戴上了,唇角不由上扬,语气几乎压不住笑意:“够暖和吗,哥哥?” 岑浔张了张五指,口中说:“也就那样吧。” 封霁寒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不依不饶地追问他:“真的就那样吗?真的吗?难道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吗?” 岑浔没回答,兀自向前走去,走动间,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封霁寒帮他捡了起来,正要还给他,却忽然发现掉下来的盒子里,竟然也装着一副手套。 他惊讶地抬头,岑浔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双手插着兜静静看他:“既然我已经有了新手套,这两个没用的手套就送你吧。” 封霁寒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你什么时候织的?” 岑浔矢口否认:“不是我织的。” 封霁寒当然没信,喜滋滋地戴上了手套,两只手套的手背上都有飞鸟的图案,一只是白底黑鸟,一只是黑底白鸟,织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封霁寒喜欢得不行,但还是隐隐有种被比下去的不甘心:“你怎么织的,为什么织得比我还好?” “这种东西很难吗?”岑浔往他心口扎刀:“看一遍就该会了吧,只有你一直织不明白。” 封霁寒有被打击到,一回家就躲进书房疯狂练习钩针技巧。 岑浔习以为常,反正等到睡觉的时候,封霁寒自然会乖乖出现在床上。 出现在床上的封霁寒,仍然戴着他的新手套,岑浔在被子底下摸到他的手,不由黑线道:“你打算戴着手套睡觉?” 封霁寒美滋滋承认:“是啊,怎么了?” 岑浔有些一言难尽,半晌,叹了一口气:“……随便你。” 封霁寒关了灯,将他抱在怀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