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伸出手,温热带着薄茧的双手拂过舒眠的额头,轻声道: “那便走吧。” . 江窈并不是第一次来舒宅。 相对于江宅繁复古朴的厚重风格,舒宅更偏向于现代欧式的精致,来往的保姆和佣人面上也带着工作的热情和笑意,和江宅凝重一丝不苟的氛围大相径庭。 由于职业病,江窈在来的时候还特地打量了一下舒宅的内部构造,发现起家具的装饰和摆设都并没有特地在意和讲究风水,而是更偏向于家居整体环境的内在协调和舒适,也并没有放铜钱或者招财树之类的,刻意地追求和讲究风水卦象。 这个发现,让从小生活在江宅的江窈,感到有些意外。 而到吃饭的时候,江窈心中的惊讶更甚。 一般来说,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长辈一般会坐在面对着门的椅子的正面,而后按照辈分往下坐,江窈之前在江宅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坐在下首,且只有长辈动筷了,孩子才能动筷。 但让江窈意外的是,舒家人好像没有这样的讲究,他们更加随性,也更加在意食物的美味程度,所以座位都是打乱坐着的,在菜摆上来的时候,舒眠和一个劲儿地催江窈先吃,搞得江窈又是无措又是尴尬,非要亲眼看见舒启添和舒眠的姐姐们开始吃了,他才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 江窈吃饭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站起来夹远一点的菜,而是很谨慎地吃着面前的几样菜,不到舒启添和舒家姐姐和自己说话,他绝对胡乱不会插嘴。吃饭的过程中也很安静,绝对不会发出西里呼噜的吧唧声,有礼数过了头。 对于江窈的表现,舒眠其实是有些疑惑,但他没有说话,只以为是江窈过于拘谨,想了想,怕他饿着,于是直接站起来,闷头给江窈夹菜。 看着舒眠这样护江窈和护眼珠子似的劲儿,舒家两个姐姐——舒拂和舒歆对视了一眼,像是有话要说,慢慢放下了筷子。 舒启添年纪大了,本来胃口便一般,吃了几口便也不动了。 见长辈都没有再吃了,江窈也没有再吃,放下了筷子。 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在长辈吃完饭的时候,就不能再吃了,否则让长辈等自己吃完饭再离席,是个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江窈,你吃完了吗?”大姐舒拂是个三十多岁的Beta,烫着一个大波浪卷,涂着红唇,但表情却不显的轻浮,而是自带一种庄重优雅,声音也温和柔婉: “如果没有吃饱,可以继续吃。” 江窈顿了顿,委婉地拒绝道: “不了。” 他说:“大姐,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我说吧。” “好。”舒拂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她茶色的眼睛看着江窈,表情虽然带着笑,但江窈却能感觉到对方凌厉的视线刮过自己皮肉的力道,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我听爷爷说,绵绵已经怀孕了。” 她的声音里慢慢变的毫无温度: “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婚期,你是怎么安排的?” 江窈闻言,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我之前的打算,我是打算等事业做起来之后再结婚的。” 看着舒眠紧张的顿时抠在一起的双手,江窈想从下面伸出手去握住安慰他,但又碍于长辈在面前,生生住了手,只道: “但是现在,我觉得越快越好。” 听到江窈的话,舒拂的脸上并没有闪过一丝的满意,反而对江窈口中所言的“事业”十分在意,缓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吗?” “是的。”江窈道:“但之后会有的。” “.........”舒拂沉默了。 舒启添也冷哼一声,神情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 看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双唇,江窈可以判断出,舒拂此刻心情不佳,一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窈心里清楚,在没有拿出任何成果之前,说再多,都是画大饼,多说多错。 在双方兀自的沉默博弈之中,在场唯有的舒眠的心事全部展露在脸上,面上颇有些有些不安,频频朝江窈看去,似乎是怕江窈会知难而退。 而一旁的舒歆则习惯了这样的冷场,片刻后,她开了口,将话头接了过去,打破了几乎凝滞的氛围。 她的声音甫一响起,就自带一丝冷冽的意味: “事业的事情既然没有那么快,那就先放在一边。” 舒歆不像舒拂那样委婉,她剪着利落的发,声音像切过的果子,说的又脆又快: “既然你说你想结婚,那么就尽快安排我们和你父母见面吧。” 她说:“想娶舒眠,江家要给出足够的诚意,否则,我们只能按照入赘的流程走了。” 江窈并不在意入赘不入赘的,但舒歆言语里透出了不耐烦和直接,却宛如利剑扎在他心头: “江窈,之前的事情,我都有听爷爷说。” 她道:“你三番四次拖延推诿联姻,表面上十分抗拒和舒眠在一起,背地里却又让绵绵未婚先孕,甚至还在结婚这个紧要的关头辞了工作,我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基于什么样的考量做出的,但.......” 舒歆顿了顿,又干脆道:“以上你的种种表现,我并不放心将舒眠交给你,也不信任你,但绵绵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也只能选择妥协。” 话到最后,她看着江窈并不算好看的神色,终于说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话: “所以,在结婚之前,我要求见你父母一面,当着江家和舒家两家长辈的面,将你们二人结婚前的婚前财产公正及孩子出生后的姓氏、抚养问题谈妥。” 舒歆毫不留情的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的江窈脸上火辣辣的疼。 其实,在江窈来之前,他并非没有做好这些问题的准备,但舒歆表现出来的极其不信任他的言语到底还是令江窈察觉出了些许火药意味。 他之前所有的犹豫、彷徨,终究还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许久,在舒眠担忧的眼神里,他终究是缓缓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涩: “抱歉,舒歆姐。” 他直直地看着舒歆:“让你见我父母,我怕是不能做到。” “你什么意思?!”话音刚落,舒歆果然变了脸色: “江窈,你三番四次推诿婚期流程,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到底想不想负起责任?!” “姐!”舒眠是知道江窈和江家的关系不好的,一听到舒歆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待江窈,他顿时也急了,蹭的一下就想站起来: “江窈他其实.......” “舒眠的钱......或者是舒家的家产,不管是婚前婚后,我一分钱也不会要的。”江窈拉着舒眠的手,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