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困局,或许从一开始来说,在秋君药逐渐意识到,秋景明的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脉时,他就无法完全将这个人完全当做无关紧要的纸片人那般,决绝地割舍开了。 思来想去,秋君药还是无法做下一个果断的决策。他索性也不再沉浸其中,干脆直接将那些上书要求明示大皇子罪责的奏折按在中书省不让上奏,自己则撂挑子不干了,跑到绥成阁看秋景秀读书。 秋景秀五岁才开始识字,已经有些晚了,虽然他聪明,但在一众皇子和陪读之中,仍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秋君药来找他的时候,阁内的人走空了,唯有秋景秀一人坐在角落里,忘我地提笔写字。 因为痛偶症已经不治而愈,他也不像在之前那样无法自控自己的行为,脊背挺得笔直,握笔的动作也十分标准,认真地誊写抄录着一份策论。 秋君药走路的声音不重,也无意打扰秋景秀学习,但无奈他是个帝王,身边自然会有宫女太监随侍,一群人走过来的阵仗很快就引起了秋景秀的注意。 他动了动耳朵,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过头,视线在落在秋君药脸上的那一瞬间,眼睛倏然一亮: “父皇!” 他直起身,端端正正地朝秋君药行了一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秋君药看到自己的乖儿子就开心,再看到秋景秀与常人无异的动作,原本微蹙的眉头更加展开,笑着走到秋景秀身边: “看到你这样,朕还是挺不习惯的。” “儿臣也想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地赖在父皇怀里撒娇。” 秋景秀看了来福一眼,来福便自觉推开,让开一点空间给秋景秀。 秋景秀走上前去,代替来福扶着秋君药的手臂,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才在秋君药面前坐下: “父皇今日怎会来?” “你终日泡在这绥成阁中,有时刻苦的连晚饭也忘了回披香殿吃,你母后因此念叨了好多次,让朕劝劝你莫要如此不顾身体,朕被他磨得没办法,便过来看看你。” 秋君药一边说着,笑着拿起秋景秀桌子上放着的策论集: “你今日记得早点回披香殿,可不许再这样让母后忧心了。” “是。”秋景秀点头:“儿臣记住了。” 秋君药“嗯”了一声,顺手翻看起秋景秀刚才誊抄的策论集,越看,表情越是严肃,片刻后他悄然收了脸上的笑,看向秋景秀: “这策论,是谁写的?” “父皇也觉得这策论写的好罢?” 秋景秀闻言,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凑过去和秋君药手臂贴着手臂,指着策论集上的几篇文章,兴致勃勃道: “这几页......还有这几页,嗯......关于文治和政论,大半是都景和哥哥和他的几个伴读写的。” “还有这里,有关军需改革,这部分是.......是之前的景明哥哥写的。” 在即将说到秋景明的名字之前,秋景秀忍不住顿了顿,但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在秋景秀忐忑的眼神里,秋君药收了面上的表情,并没有责怪他,反而话锋一转,像是无事人一般谈起了别的: “你看了几个哥哥的策论和诗文,有什么感想?” 秋景秀看出秋君药并没有因为听到了秋景明的名字就生气,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他仔细想了想,片刻后,道: “若在乱世,景明哥哥必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但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还是景和哥哥要更胜一筹。” “那景月呢?”秋君药惊讶秋景秀仅仅五岁,就有如此识人断物的敏锐眼神,忍不住再度考他: “若在乱世,他能做什么?” 秋景秀仔细思考了片刻,随即道: “景月哥哥不适合生在乱世。” 他说:“论文治,他不如景和哥哥,论武功,他差景明哥哥也差得远。” 秋君药收了策论集,手臂倚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秋景秀聊: “那这么说,景月算是一无是处?” “也不能完全算是一无是处吧,”秋景秀委婉道: “他......他马球打的挺好的。” “噗——” 秋君药被秋景秀的回答逗乐了。 他忍不住将秋景秀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低声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么会给哥哥们留面子,可他们却没想给你留面子。” 秋君药看着表情纯良无辜的秋景秀,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你把他们当做哥哥,可他们只想盼着你死。” “父皇,您这几日便是因为此事烦忧吗?” 秋景秀像是个小狗崽子似的蹭了蹭秋君药的掌心,像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也不算是烦忧吧。” 秋君药叹气:“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做到不偏不倚,不让任何人伤心。” 秋景秀想了想,语出惊人: “那父皇便少疼景秀一些便好了。” “少疼你一些?”秋君药挑眉,故意道:“那父皇今日睡前便不考你功课了?” “那,那还是要考一考的。”秋景秀闻言,立刻改口: “是儿臣失言。” “你呀......”秋君药闻言,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刻。 在与秋景秀相处的时间里,他心中的郁结也逐渐消散,忍不住对秋景秀旧事重提,像是想要求得个答案: “你哥哥当日推你入水,这件事肯定是他做的不对,朕......” “但是要父皇狠下心来惩罚他,您又舍不得,对.....对不对?” 秋景秀似乎对秋君药的心思摸得很透,正如秋君药所言,秋景秀对看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觉和敏锐度: “所以父皇这几日才一直在我和皇兄之间来回纠结,怕罚轻了,让我受委屈,罚重了,又会对景明哥哥造成伤害。” 秋景秀病愈不久,本来就有些小结巴,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忍不住停下来休息了一下,许久才道: “父皇,儿臣说的对吗?” “说的很对。” 秋君药摸了摸秋景秀的头: “若是你,处在朕的位置上,想要如何处置?” 秋景秀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父皇,恕儿臣无法易地而处。” 秋景秀道:“儿臣并非天子,无需平衡各方人心,对于父皇所问之事,无法做出解答。” “那你这么聪慧,就不能为朕分分忧吗?”秋君药撩起袖子,抬高手中的扇子在秋景秀的脑瓜上敲了一下,无奈道: “朕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说:“若你对于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这件